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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xué)燈》第16期

《學(xué)燈》2010年第4期(總第16期)

主  編:李銳 朱清華
周  期:季刊
出版時間:2010年12月


對上古世系的再分析(上篇)
——對“三集團”說及上古世系的反思之三

吳粒民

  摘 要:由三份先秦典籍記載中較長的古史傳承世系入手,逐一分析其各相應(yīng)世代位置上的人物名號,可以看出名號雖然繁多,但三份世系中在各相應(yīng)世代位置上的人物實際上有著同一性。也就是說,如果將三份世系相互對勘的話,可以看出存在著一個明顯傳承甚早的上古世系系統(tǒng)。

  關(guān)鍵詞:古史觀;上古世系;有虞氏;炎帝;顓頊

  繼續(xù)前文,既然“三集團”(或多集團)式的認識并不與古史中的世系相應(yīng),那么,古史世系的內(nèi)容究竟當如何理解呢?是否真的存在一個以炎黃為始祖的大一統(tǒng)世系呢?

  由于歧說紛繁,且多體現(xiàn)為不再為后世使用和理解的表達方式,又或在原本的內(nèi)容上有敷陳鋪衍,關(guān)于夏商周三代之前的記載,常被現(xiàn)代的歷史研究者視為傳說,而其中可能保留的歷史信息,遂或被懷疑否定,或被冠以神話之名。然而,這些記載果真是可以簡單定性為神話傳說么?以下,即嘗試基于文獻記載對三代之前的古史世系再做一分析。

  在《山海經(jīng)·海內(nèi)經(jīng)》中,有著這樣的記載:“炎帝之孫伯陵,伯陵同吳權(quán)之妻阿女緣婦,緣婦孕,三年,是生鼓、延、殳。殳始為侯,鼓、延是始為鐘,為樂風(fēng)。……炎帝之妻,赤水之子聽訞生炎居,炎帝居生節(jié)并,節(jié)并生戲器,戲器生祝融。祝融降處江水,生共工,共工生術(shù)器,術(shù)器首方顛,是復(fù)土壤,以處江水。共工生后土,后土生噎鳴,噎鳴生歲十有二。”于《山海經(jīng)·大荒北經(jīng)》中又言:“后土生信,信生夸父。”很顯然,這是以炎帝為先祖的國族的世系記錄。

  另一方面,《左傳·昭公八年》載史趙語:“陳,顓頊之族也……。自幕至于瞽瞍無違命,舜重之以明德,置德于遂,遂世守之。及胡公不淫,故周賜之姓,使祀虞帝。”《史記·三代世表》索隱引《世本》:“顓頊生窮系,窮系生敬康,敬康生句芒,句芒生蟜牛,蟜牛生瞽叟,瞽叟生重華,是為帝舜,及象生敖。”漢·劉耽《呂梁碑》也說:“舜祖幕,幕生窮蟬,窮蟬生敬康,敬康生喬牛,喬牛生瞽瞍,瞽瞍生舜。” ①《史記·五帝本紀》云:“虞舜者,名曰重華.重華父曰瞽叟,瞽叟父曰橋牛,橋牛父曰句望,句望父曰敬康,敬康父曰窮蟬,窮蟬父曰帝顓頊,顓頊父曰昌意,以至舜七世矣。”《漢書·律歷志》:“帝系曰:顓頊生窮蟬,五世而生瞽叟,瞽叟生帝舜。”這一世系,則非常明顯是有虞氏一族的記錄。②

  《史記·楚世家》:“高陽生稱,稱生卷章。”《山海經(jīng)·大荒西經(jīng)》:“老童生祝融。”譙周曰:“老童即卷章。”注引《世本》:“老童娶于根水氏.謂之驕福.產(chǎn)重及黎。”《大戴禮記·帝系》:“老童娶于竭水氏,竭水氏之子謂之高緺氏,產(chǎn)重黎及吳回。吳回氏產(chǎn)陸終。陸終氏娶于鬼方氏,鬼方氏之妹謂之女隤,氏產(chǎn)六子;孕而不粥,三年,啟其左脅,六人出焉。其一曰樊,是為昆吾;其二曰惠連,是為參胡;其三曰籛,是為彭祖;其四曰萊言,是為鄶人;其五曰安,是為曹姓;其六曰季連,是為羋姓。”《世本·帝系》:“吳回產(chǎn)陸終,陸終娶鬼方氏之妹,謂之女隤,是生六子。孕三年,啟其左脅,三人出焉;破其右脅,三人出焉。其一曰樊,是為昆吾,昆吾者,衛(wèi)是也;二曰惠連,是為參胡,參胡者,韓是也;三曰籛鏗,是為彭祖,彭祖者,彭城是也;四曰求言,是為鄶人,鄶人者,鄭是也;其五曰晏安,是為曹姓,曹姓者,邾是也;六曰季連,是為羋姓,羋姓者,楚是也。”這一世系,則是楚人追溯先祖的記錄。

  以上三段世系,以目前所見,各自獨立記述了炎裔、虞裔和楚裔所記錄下的在三代之前的傳承,并且沒有明顯相互抄襲或因襲的現(xiàn)象。由此,以下嘗試通過論證三段世系的內(nèi)在一致性,表明其皆出于同一世系的分別記述,以此互證在三代之前可能確實有著一個已被記錄的,真實可信的歷史階段。附帶說明帝顓頊存在與帝高陽相混同的情況,而黃帝則僅是堯前一代之人,被列為各系譜之始祖是受周時影響的人為拼合結(jié)果。

  炎裔世系來源當可歸為姜姓之齊,有虞于周世為陳,故上述世系實際上可列為下表:

  虞陳:昌意—乾荒—顓頊—幕 —窮蟬—敬康—蟜牛—瞽叟—舜 —商均

  姜齊:   炎帝—炎居—節(jié)并—戲器—祝融—共工—后土—信 —夸父

  荊楚:      顓頊—稱 —老童—祝融—重黎—陸終—季連

  先來分析商均。

  《史記·五帝本紀》云:“舜子商均亦不肖,舜乃豫薦禹於天。十七年而崩。三年喪畢,禹亦乃讓舜子,如舜讓堯子。諸侯歸之,然后禹踐天子位。堯子丹朱,舜子商均,皆有疆土,以奉先祀。服其服,禮樂如之。以客見天子,天子弗臣,示不敢專也。”《集解》譙周曰:“以唐封堯之子,以虞封舜之子。”《索隱》:“《漢書·律歷志》云封堯子朱于丹淵為諸侯。商均封虞,在梁國,今虞城縣也。”又《史記·陳杞世家》云:“舜已崩,傳禹天下,而舜子商均為封國。夏后之時,或失或續(xù)。至于周武王克殷紂,乃復(fù)求舜后,得媯滿,封之于陳,以奉帝舜祀,是為胡公。”是商均為舜之子,關(guān)于這一點,顯然并無什么神異之處。

  再看《山海經(jīng)·大荒西經(jīng)》所云:“有西周之國,姬姓,有人方耕,名曰叔均。帝俊生稷,稷降以百谷。稷之弟曰臺璽,生叔均。叔均是代其父及稷播百谷,始作耕。”郭璞注:“叔均,商均也。”《山海經(jīng)·大荒南經(jīng)》云:“赤水之東,有蒼梧之野,舜與叔均之所葬也。”郭璞注:“叔均,商均也。舜巡狩,死于蒼梧而葬之,商均因留,死亦葬焉。墓在今九疑之中。”則商均又名叔均,《山海經(jīng)·大荒北經(jīng)》云:“叔均乃為田祖。”陳、田互通,其例甚多③,因此不難知道,商均為陳之祖,也即為田祖。

  再看《山海經(jīng)·海內(nèi)經(jīng)》所記:“義均是始為巧倕,是始作下民百巧。”《路史·后紀十一》指出:“義均封于商,是謂商均。”是商均即義均,著名的巧倕,《尚書·堯典》:“帝曰:俞,咨!垂,汝共工。”是巧倕位共工之職,《呂氏春秋·古樂》:“帝嚳命咸黑作為聲歌:九招、六列、六英。有倕作為鼙、鼓、鐘、磬、吹苓、管、塤、篪、鼗、椎、鍾。帝嚳乃令人抃或鼓鼙,擊鐘磬、吹苓、展管篪。因令鳳鳥、天翟舞之。帝嚳大喜,乃以康帝德。”《呂氏春秋·離謂》:“周鼎著倕,而龁其指,先王有以見大巧之不可為也。”《世本·作篇》:“垂作規(guī)、矩、準、繩、耒、耜、銚、耨、鐘。”皆可見巧倕多有制作。

  有趣的是,典籍中稱其名為商均時,則無一例外是典型的負面人物,如《國語·楚語上》:“堯有丹朱,舜有商均,啟有五觀,湯有太甲,文王有管、蔡。是五王者,皆有元德也,而有奸子。夫豈不欲其善,不能故也。”《論衡·偶命》:“堯命當禪舜,丹朱為無道;虞統(tǒng)當傳夏,商均行不軌。”《史記·夏本紀》:“十七年而帝舜崩。三年喪畢,禹辭辟舜之子商均于陽城。天下諸侯皆去商均而朝禹。”很顯然,在商均(巧倕)身上,又可以看到了象鯀、羿一樣的正反兩面性的不同記載:一方面有記載稱其為不肖子者,以說明禹即位的合理性;另一方面則更有記載保留其多有制作,并傳說為田祖的故事。回顧各方面的記載,丹朱、商均皆與鯀、羿類似,都是在權(quán)力競爭下的失利者,因此從不同的記述群體所傳承下來的描述,會大相徑庭自然也就可以理解了。

  這些差異這里暫且不論,關(guān)鍵在于,可知商均又名叔均、義均,即巧倕,任共工之職且被傳為多有制作。這份商均的世系也就引出下一位著名人物,帝舜。

  舜是商均之父,是大家熟知的情況,更有不少前輩學(xué)者根據(jù)《山海經(jīng)》的郭璞注和其它一些內(nèi)容論證舜就是帝俊,有趣的是,這樣的論證往往都是直接忽略了一個重要內(nèi)容,也就是“三身”這個人物的存在,或許是遵循自司馬遷起的“其文不雅馴,薦紳先生難言之”的緣故吧。

  且觀《山海經(jīng)·海內(nèi)經(jīng)》,其文稱:“三身生義均。” 《大荒南經(jīng)》更是詳說:“大荒之中,有不庭之山,榮水窮焉。有人三身,帝俊妻娥皇,生此三身之國,姚姓,黍食,使四鳥。有淵四方,四隅皆達,北屬黑水,南屬大荒。北旁名曰少和之淵,南旁名曰從淵,舜之所浴也。”義均就是商均,則此為商均之父,且為姚姓的“三身”,明顯非舜莫屬,而“三身”之名,也正是“舜”之緩讀,所以實際上并無不雅馴者,于是可知。

  順著這個世系再往上溯,舜之父名瞽叟,《尚書·堯典》所稱舜為:“瞽子,父頑,母嚚,象傲,克諧。以孝烝烝,乂不格奸。”而依《山海經(jīng)》所記,則三身之父為帝俊,這之間的關(guān)系為何呢?且看《山海經(jīng)·西次三經(jīng)》的記載:“鐘山,其子曰鼓,其狀如人面而龍身,是與欽丕鳥殺葆江于昆侖之陽,帝乃戮之鐘山之東曰繇崖。……鼓亦化為鵕鳥,其狀如鴟,赤足而直喙,黃文而白首,其音如鵠,見即其邑大旱。”龍身人面的“鼓”,正是化為“鵕鳥”,而這種龍、鳥轉(zhuǎn)變的記載,在舜的故事中也有表征,《史記·五帝本紀》正義引《通史》云:“瞽叟使舜滌廩,舜告堯二女,女曰:‘時其焚汝,鵲汝衣裳,鳥工往。’舜既登廩,得免去也。……舜穿井,又告二女。二女曰:‘去汝裳衣。龍工往。’入井,瞽叟與象下土實井,舜從他井出去也。”衣鳥工正似于鳥身、衣龍工正似于龍身,去除傳說性的衍繹部分,同樣可以看到龍與鳥的轉(zhuǎn)換。當然,這里并不關(guān)涉到什么“圖騰”之類事情(近世古史研究中的“泛圖騰說”,可謂再荒謬不過了),而是另有所指。眾所周知,“身”字并不僅是“身體”意,同時還可以指代“身份”、“出身”等等,而這種轉(zhuǎn)換,于《左傳·昭公十七年》那段被頻繁引用的內(nèi)容中,正可得其確解,其文云“昭公問焉:少昊氏鳥名官,何故也?郯子曰:吾祖也,我知之。昔者黃帝氏以云紀,故為云師而云名;炎帝氏以火紀,故為火師而火名;共工氏以水紀,故為水師而水名;太昊氏以龍紀,故為龍師而龍名。我高祖少昊摯之立也,鳳鳥適至,故紀于鳥,為鳥師而鳥名。”近當代多有據(jù)之以言圖騰者,問題在于,“鳥”這樣高涵蓋性的概念,如何能被冠于“圖騰”之上,這豈不是直接違背了“圖騰”本身的涵義么?更不要說難以想象“火圖騰”、“水圖騰”、“云圖騰”之類的說法了,“司馬氏”不能被理解為“馬圖騰”,何以此處的諸師,卻能牽扯到“圖騰”呢,可見其荒謬。實際上,原文明言,是以此“名官”,于太昊之時,若身份為“某龍”之官,在少昊時繼續(xù)任官的話,則很明顯會被名為“某鳥”,這樣的“身份”轉(zhuǎn)換,才是前面“鼓”與“舜”龍、鳥形態(tài)變化的本源。

  回到舜之父的問題,既然“俊”即鐘山之子鼓的另名,三身又已知就是舜,則可見記載中的帝俊生三身與瞽叟為舜父也正是一致的,這也就意味著,瞽叟就是帝俊,舜則為帝子,只是并非嫡子也非長子的緣故(下文可見),故典籍中多稱其微賤,如《孟子·盡心下》稱:“舜之飯糗茹草也,若將終身焉;及其為天子也,被袗衣,鼓琴,二女果,若固有之。”《墨子·尚賢下》稱:“昔者舜耕于歷山,陶于河瀕,漁于雷澤,灰于常陽。堯得之服澤之陽,立為天子。”

  帝俊即高辛氏帝嚳,前輩學(xué)者已多有所論,這里再略加回顧,《左傳·文公十八年》:“高辛氏有才子八人,伯奮、仲堪、叔獻、季仲、伯虎、仲熊、叔豹、季貍,忠肅共懿,宣慈惠和,天下之民謂之八元。”《山海經(jīng)·海內(nèi)經(jīng)》:“帝俊有子八人,是始為歌舞。”《初學(xué)記》卷九引《帝王世紀》:“(帝嚳)生而神異,自言其名曰夋。”《山海經(jīng)·海內(nèi)經(jīng)》:“帝俊賜羿彤弓素矰,以扶下國,羿是始去恤下地之百艱。”《左傳·襄公四年》孔穎達疏引賈逵曰:“羿之先祖,世為先王射官,故帝嚳賜羿弓矢,使司射。”《說文·弓部》:“羿,帝嚳射官。”凡此等等,皆可明證帝嚳即帝俊。下面要說的是,帝俊,也就是文獻中常常能夠見到的“玄鳥”或稱“玄鳥氏”。《詩經(jīng)·大雅·生民》正義引《世本》: “帝嚳卜其四妃之子,皆有天下。上妃有邰氏之女,曰姜嫄,而生后稷;次妃有娀氏之女,曰簡狄,而生契;次妃曰陳豐氏之女,曰慶都,生帝堯;下妃陬訾氏之女,曰常儀,生摯。”而《詩經(jīng)·商頌·玄鳥》:“天命玄鳥,降而生商,宅殷土茫茫。”兩相比較,不難知道玄鳥即帝嚳,且觀《楚辭·天問》所說:“簡狄在臺,嚳何宜?玄鳥致貽,女何嘉?”也正是互文見意,至于《呂氏春秋·季夏紀·音初》云:“有娀氏有二佚女,為之九成之臺,飲食必以鼓。帝令燕往視之,鳴若謚隘。二女愛而爭搏之,覆以玉筐。少選,發(fā)而視之,燕遺二卵北飛,遂不反。二女作歌一終,曰:‘燕燕往飛’,實始作為北音。”此即以玄鳥為燕所轉(zhuǎn)化生成的晚出民間傳說。民間傳說雖不可靠,但其中的關(guān)鍵元素都是淵源有自的,如有娀氏、二女、臺、鼓、玄鳥。而到了后來的《史記·殷本紀》“殷契,母曰簡狄,有娀氏之女,為帝嚳次妃。三人行浴,見玄鳥墮其卵,簡狄取吞之,因孕生契。”則僅得其大概了。

  這又牽涉到另一個問題,即周人奉為始祖的后稷,作為人名時,實際上本是商祖契。周人所奉者,是夏末居后稷之官的先祖棄,而不是帝嚳時的后稷。《左傳·襄公七年》云:“夫郊,祀后稷以祈農(nóng)事也。是故啟蟄而郊,郊而后耕。”而《禮記·禮運》則稱:“杞之郊也,禹也。宋之郊也,契也。”《尚書大傳》更是明言“堯使契為田”皆可證此。《山海經(jīng)·大荒西經(jīng)》稱:“有西周之國,姬姓,有人方耕,名曰叔均。帝俊生稷,稷降以百谷。稷之弟曰臺璽,生叔均。叔均是代其父及稷播百谷,始作耕。”郭璞注:“叔均,商均也。”不難看出此“稷之弟曰臺璽”就是舜,“始作耕”就是“始為田祖”,再看《詩經(jīng)·商頌·長發(fā)》所言:“有娀方將,帝立子生商。玄王桓撥,受小國是達,受大國是達。”《國語·周語下》:“玄王勤商,十有四世而興。”《荀子·成相》:“契玄王,生昭明,居于砥石,遷于商,十有四世,乃有天乙是成湯。”不難看出,契之稱“玄王”,正是繼自帝俊稱“玄鳥”,而商祖契(后稷),也即舜的兄長閼伯。且看《左傳·昭公元年》:“昔高辛氏有二子,伯曰閼伯,季曰實沈,居于曠林,不相能也。日尋干戈,以相征討。后帝不臧,遷閼伯于商丘,主辰,商人是因,故辰為商星。遷實沈于大夏,主參,唐人是因,以服事夏商。”高辛氏即帝俊,則不難知道閼伯為長子,即商祖契,故言“遷閼伯于商丘,主辰,商人是因,故辰為商星”,所以《左傳·昭公十七年》才說“宋,大辰之虛也。”《左傳·襄公九年》才說“陶唐氏之火正閼伯,居商丘,祀大火,而火紀時焉。相土因之,故商主大火。商人閱其禍敗之釁,必始于火。”《國語·晉語四》也說“大火,閼伯之星也,是謂大辰。辰以成善,后稷是相,唐叔以封。”季子實沈,即舜之緩讀,而服事夏商的唐人,就是有虞之后裔。陶唐氏,就是帝俊居唐地時的稱號,所以才會有“唐人是因”,才會有《鹖冠子·世兵》所稱“堯伐有唐,禹服有苗。”的記載。《逸周書·史記解》:“昔有共工自賢,自以無臣,久空大官,下官交亂,民無所附,唐氏伐之,共工以亡。”《史記·楚世家》:“共工氏作亂,帝嚳使重黎誅之而不盡。帝乃以庚寅日誅重黎,而以其弟吳回為重黎后,復(fù)居火正,為祝融。”《淮南子·原道》:“昔共工之力,觸不周之山,使地東南傾,與高辛爭為帝,遂潛于淵,宗族殘滅,繼嗣絕祀。”以此觀之,則唐氏自當為高辛氏帝嚳,堯伐有唐,正可揭示帝俊與堯之間不相容的矛盾。

  《呂氏春秋·古樂》:“瞽叟乃拌五弦之瑟,作以為十五弦之瑟。命之曰《大章》,以祭上帝。舜立,命延乃拌瞽叟之所為瑟,益之八弦,以為二十三弦之瑟。”章、商互通④,故可知《大章》即《大商》,(《韓非子·十過》載商紂王喜新聲,于是樂師師延作為《清商》之音。以甲骨文屢有學(xué)《商》樂之卜辭和西周正樂無商音等情況觀之,可證其傳承確實有自。)延為鼓的兄弟(見《山海經(jīng)·海內(nèi)經(jīng)》),故舜得命之,于此亦可證瞽叟為商契之父。

  既知后稷即契,為帝俊之子,那么再來看另外一份記載,《左傳·昭公二十九年》:“有烈山氏之子曰柱為稷,自夏以上祀之。周棄亦為稷,自商以來祀之。”類似的內(nèi)容見于《禮記·祭法》:“厲山氏之有天下也,其子曰農(nóng),能殖百谷。夏之衰也,周棄繼之,故祀以為稷。”及《漢書·郊祀志》:“其后十三世,湯伐桀,欲遷夏社,不可,作《夏社》。乃遷烈山子柱,而以周棄代為稷祠。”(《國語·魯語》的異文說“昔烈山氏之有天下也,其子曰柱,能殖百谷百蔬;夏之興也,周棄繼之,故祀為稷。”然核以《左傳》和《禮記·祭法》、《漢書·郊祀志》之文,周棄代厲山氏之子,正是當夏衰,此與周人世系年代亦合,故《國語》所說誠不足取),后稷為厲山氏之子,則可知厲山氏即帝俊居厲山時之號。

  關(guān)于鼓的另一份世系材料,《山海經(jīng)·海內(nèi)經(jīng)》云:“炎帝之孫伯陵,伯陵同吳權(quán)之妻阿女緣婦,緣婦孕,三年,是生鼓、延、殳。殳始為侯,鼓、延是始為鐘,為樂風(fēng)。”于《國語·周語上》則有“先立春五日,瞽告有協(xié)風(fēng)至。”《周禮·春官·瞽蒙》稱:“瞽蒙諷誦詩,世奠系,鼓琴瑟。”《周禮·秋官·大行人》稱:“九歲,屬瞽史,論書名,聽聲音。”再比較《國語·鄭語》中的“虞幕能聽協(xié)風(fēng),以成樂物生者也。”與《左傳·昭公八年》史趙語:“陳,顓頊之族也……。自幕至于瞽瞍,無違命,舜重之以明德,置德于遂,遂世守之。及胡公不淫,故周賜之姓,使祀虞帝。”可知以下幾點,鼓為炎帝之后裔,且也是虞幕的后代,其能聽協(xié)風(fēng)(為樂風(fēng)、聽聲音)正是世代相傳的知識技能,而此技能又被稱為天道,《國語·周語中》:“吾非瞽史,焉知天道?”《國語·周語下》:“古之神瞽,考中音而量之以制,度律均鍾,百官規(guī)儀,紀之以三,平之以六,成于十二,天之道也。”關(guān)于“天道”,下面還要提及,此處所引諸條,只是為說明鼓(瞽叟)的技能為世傳,而且可以發(fā)現(xiàn)有虞氏的世系在這里與炎帝的世系有重疊。

  前文已證帝俊(鼓)居玄鳥之官,故又名玄鳥氏,再來看秦趙之祖,《史記·秦本紀》:“秦之先,帝顓頊之苗裔孫曰女修。女修織,玄鳥隕卵,女修吞之,生子大業(yè)。大業(yè)取少典之子,曰女華。女華生大費,與禹平水土。已成,帝錫玄圭。禹受曰:‘非予能成,亦大費為輔。’帝舜曰:‘咨爾費,贊禹功,其賜爾皁游。爾后嗣將大出。’乃妻之姚姓之玉女。大費拜受,佐舜調(diào)馴鳥獸,鳥獸多馴服,是為柏翳。舜賜姓嬴氏。”大業(yè)即伯夷,大費即伯益,伯夷又稱皋陶、咎繇、太岳,凡此皆已多有學(xué)者論及,隕卵諸說,為民俗化后的枝節(jié),此不再論。所要說的是,伯夷為玄鳥之子,也即為帝俊(鼓)之子,上文已知鼓為炎帝之后,《國語·鄭語》稱:“姜,伯夷之后也,嬴,伯翳之后也。伯夷能處于神以佐堯者也,伯翳能議百物以佐舜者也。其后皆不失祀而未有興者,周衰其將至矣。”以伯夷為姜姓之先,也就不難理解了。但是,為姜姓之先,不等于就是姜姓,三代以前人物,常常為若干姓氏之先(比如黃帝之后就有十二姓之說),由這些記載,實際上是不能知道該人物是何姓的,也就是說,像黃帝的姬姓、炎帝的姜姓,皆為該姓后裔倒推所得的認識,而伯夷也有類似情況。

  《墨子·尚賢中》稱:“然則天之所使能者誰也?曰:若昔者禹、稷、皋陶是也。何以知其然也?先王之書《呂刑》道之,曰:‘皇帝清問下民,有辭有苗,曰:群后之肆在下,明明不常,鰥寡不蓋。德威維威,德明維明。乃名三后,恤功于民。伯夷降典,哲民維刑;禹平水土,名山川;稷隆播種,農(nóng)殖嘉谷。三后成功,維假于民。’則此言三圣人者,謹其言,慎其行,精其思慮;索天下之隱事遺利,以上事天,則天鄉(xiāng)其德;下施之萬民,萬民被其利,終身無已。”前言皋陶、后言伯夷,是知皋陶即伯夷。《北堂書鈔》卷十七引《竹書紀年》:“命咎陶作刑。”《北堂書鈔》卷四十三引《世本》云:“伯夷作五刑。” 《尚書·堯典》:“帝曰:皋陶,蠻夷猾夏,寇賊奸宄。汝作士,五刑有服,五流有宅,五宅三居。”《左傳·昭公十四年》:“《夏書》曰:昏、墨、賊、殺,皋陶之刑也。”作刑的事跡亦相同,亦可證皋陶即伯夷,而皋陶之后,又有偃姓,《通志·氏族略》引《世本》:“舒蓼,偃姓,皋陶之后。楚東境小國也。”《史記·夏本紀》正義引《帝王世紀》:“皋陶生于曲阜,曲阜偃地,故帝因之而以賜姓曰偃。”《水經(jīng)注·河水五》引應(yīng)劭《風(fēng)俗通·姓氏》:“鬲氏,偃姓,咎繇后。”是伯夷(皋陶)之后又有偃姓,凡此皆可說明某姓國族上溯先祖時,常常會認為其先祖與之同姓,但實際情況卻未必然。關(guān)于伯夷,猶有可論者,《左傳·隱公十一年》稱:“夫許,大岳之胤也。”證之以《詩經(jīng)·大雅·嵩高》:“嵩高惟岳,竣極于天,惟岳降神,生甫及申。”《左傳·襄公十四年》:“惠公蠲其大德,謂我諸戎,是四岳裔胄也。”《國語·周語下》:“昔共工棄此道也……共工之從孫四岳佐之……祚四岳國,命以侯伯,賜姓曰姜,氏曰有呂。……申、呂雖衰,齊、許猶在。”韋昭注:“從孫,昆季之孫也。”是知伯夷之后,申、呂、齊、許為著名后裔國族,而伯夷則是共工之從孫之一,由伯夷為帝俊八子之一,不難推知,帝俊為共工兄弟之子,而據(jù)《海內(nèi)經(jīng)》的世系,共工出自炎帝一系,則《國語》所記姜姓以伯夷為先人,與此正相吻合。

  帝俊又稱鼓、瞽叟、帝嚳、高辛氏、玄鳥氏的情況即已明白,再看其父,《大戴禮記·帝系》:“蟜極產(chǎn)高辛,是為帝嚳。”《史記·五帝本紀》:“帝嚳高辛者……父曰蟜極。”同以帝嚳之父為蟜極,而《大戴禮記·五帝德》:“宰我曰:‘請問帝嚳。’孔子曰:‘玄囂之孫,蟜極之子也。’……宰我曰:‘請問帝舜。’孔子曰:‘蟜牛之孫,瞽叟之子也。’”則是以瞽叟之父為蟜牛,牛、極正為音轉(zhuǎn)。可知蟜極、蟜牛實為一人,帝俊為共工兄弟之子,則共工與蟜極為兄弟,共工之父也即蟜極之父。

  再上溯一代,蟜極之父為玄囂,《史記·五帝本紀》稱“玄囂是為青陽,青陽降居江水。”依《呂梁碑》,瞽叟之父為敬康,敬康與青陽正為音轉(zhuǎn)。《山海經(jīng)·海內(nèi)經(jīng)》記“祝融降處江水,生共工。”共工之父也即蟜極之父,而“降處江水”的事跡又正同,可證祝融即是青陽(敬康)。

  《山海經(jīng)·大荒西經(jīng)》:“老童生祝融。”此老童,又作耆童,《山海經(jīng)·西次三經(jīng)》:“騩山,其上多玉而無石。神耆童居之,其音常如鐘磬。”郭璞注:“耆童,老童。”而《呂梁碑》稱“敬康父曰窮蟬。”(《世本》作窮係),再參照《方言》卷十一:“秦晉之間謂之蟬,海岱之間謂之蟲奇。”不難看出窮蟬(或作窮係)即窮奇,而窮奇正為耆童之倒語。《山海經(jīng)·海內(nèi)經(jīng)》:“戲器生祝融。”耆之緩讀,即是戲器,故可知耆童、窮蟬、戲器也是一人的多個稱謂。

  由此再上,《左傳·昭公八年》載史趙語:“陳,顓頊之族也……。自幕至于瞽瞍無違命。”《史記·楚世家》:“楚之先祖出自帝顓頊高陽……高陽生稱,稱生卷章。”《集解》引譙周曰:“老童即卷章。”《路史·后紀》注引《世本》:“顓頊生偁,偁生卷章。”《呂梁碑》則稱“舜祖幕,幕生窮蟬。”老童即窮蟬,其父為顓頊之子,則陳世系中的“幕”,也就是楚世系中的“稱”,各循其傳承且方音有別,故名稱有異也是正常的事情。《國語·鄭語》說:“虞幕能聽協(xié)風(fēng),以成樂物生者也。”《國語·周語上》則言:“先立春五日,瞽告有協(xié)風(fēng)至。”瞽之聽風(fēng)辨音,也正是“自幕至于瞽瞍無違命”的世職。《山海經(jīng)·海內(nèi)經(jīng)》:“炎帝之妻,赤水之子聽訞生炎居。炎居生節(jié)并,節(jié)并生戲器。”戲器即老童,則節(jié)并當即“稱”⑤,那么炎居也就是顓頊。

  至此,陳系、齊系、楚系三個世系系統(tǒng),雖然各有傳承、且因為年深日久和方音隔絕的緣故,導(dǎo)致名號多殊,但經(jīng)過上面的梳理后,不難看出,實際上是記錄的是同一份世系材料,三份材料互證其世系成立,而《左傳》和包山楚簡等的內(nèi)容又可以證明,陳與楚的世系,當在春秋之時即已存在。

  雖然春秋戰(zhàn)國以來,逐漸禮崩樂壞,但在春秋之時,祀為國之大事,猶不失其根本,這一點在《左傳》中所記“夔子不祀祝融與鬻熊,楚人讓之……帥師滅夔,以夔子歸。”(僖公二十六年)“祀,國之大事也,而逆之,可謂禮乎?”(文公二年)“臧文仲聞六與蓼滅,曰:皋陶庭堅不祀,忽諸。德之不建,民之無援,哀哉!”(文公五年)“國之大事,在祀與戎,祀有執(zhí)膰,戎有受脤,神之大節(jié)也。”(成公十三年)等內(nèi)容中不難看出。各國族之先祖,既入祀典,那么,隨意編造或任意添加省減的行為,自然是極大的不敬,其嚴重的程度,乃至于足以成為被滅國的口實,可見其鄭重嚴肅。但由于“神不歆非類,民不祀非族。”(僖公十年)“鬼神非其族類,不歆其祀。”(僖公三十一年)等原因,對他國的世系,或了解不詳,轉(zhuǎn)述稍有差誤,也在情理之中。而自戰(zhàn)國以降,變革劇烈,征戰(zhàn)不息,舊的世族大多崩壞淪降,新的勢力及學(xué)說層出不窮,反映在古史世系上,則為整合現(xiàn)象的出現(xiàn)及沒有具體世系的上古人物紛紛登場。在研究古史世系時,對于這一點,當然要有所認識。

注釋:

①《世本八種·張澍稡集補注本》“舜妃娥盲女罃”條張澍按:“孔疏云:‘按《世本》堯是黃帝玄孫,舜是黃帝八代孫,計堯女于舜之曾祖為四世從姊妹,以之為妻,于義不可,《世本》之言,未可據(jù)信,或者古道質(zhì)故也。’《路史余論》呂梁碑中紀虞帝之世云‘舜祖幕,幕生窮蟬,窮蟬生敬康,敬康生喬牛,喬牛生瞽瞍,瞽瞍生舜’云云,質(zhì)之于傳,惟無句望,不箸出自黃帝,諒得其正。”甚確,以《左傳》證之,自當以《呂梁碑》為是。

②已多有學(xué)者討論有虞氏的世系,如楊向奎先生《應(yīng)當給“ 有虞氏”一個應(yīng)有的歷史地位》、王樹民先生《夏商周之前還有一個虞朝》、羅琨先生《“有虞氏”譜系探析》等等

③見《古文字通假字典》第686頁,中華書局,2008

④《古文字通假字典》第425頁,中華書局,2008

⑤《說文·冓部》:“爯,并舉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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