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中國近代藏書史上,有一個身份很特殊的人物,那就是袁世凱的兒子袁克文。
袁克文(1890-1931)字豹琴,一字抱岑,后因得宋王晉卿《蜀道寒云圖》,得物志喜,因署寒云。袁世凱多妻妾,生子十六人,均以"克"字為名。克文行二,生母金氏,為韓國貴族。在袁世凱眾多的兒子中,惟有袁克文多才多藝,不僅工詩文,精金石,而且能書善畫,富於收藏。
袁克文的收藏也是多方面的。包括古書、金石、書畫、錢幣、郵票等等。在圖書館收藏方面,袁克文不以多為能,而以精為勝。袁克文收藏時間雖不長,然論藏書之精,近百年藏書史上,大概無人能與袁克文相比。自然,這與他的"皇太子"的身份及其經(jīng)濟實力也是分不開的。先是,克文收有宋版百種,乃名其樓曰"百宋書藏",又因清代著名藏書家黃丕烈"百宋一厘"之名而復署"后百宋一厘",宋版書到明代時已按葉論價,一百種宋本,實在非同小可,克文樓名"百宋",殆有駕黃丕烈而上之意。后來,克文宋版書增至二百部,於是又改樓名為"<百百>宋樓藏","<百百>宋"之名,起於清末四大藏書家之一陸心源的"<百百>宋樓",克文以一代貴公子的身份,豈肯輸於小小的陸心源。克文又曾收有宋巾箱本《周易》、《尚書》、《毛詩》、《禮記》、《周禮》、《孝經(jīng)》、《論語》、《孟子》等八部經(jīng)書,字畫細如發(fā)絲,精麗無比,克文十分喜愛,故又專辟"八經(jīng)閣"以貯之。
平心而論,袁克文的嗜古與收藏,不是收藏家之好,而只是貴公子的一種消遣而已,性盡則視若浮云,或以質(zhì)錢,或以易物,至於吃虧貶值與否,袁公子并不怎么計較。雖然袁克文也曾學收藏家的口氣,刻過"與身俱存亡"之類的印章,專門鈐於最寶愛之書,但從來沒有認真過。袁世凱復辟帝制時,克文曾作《感遇》一時,微露諷諫之意,一時竟被軟禁於北海。但對克文來說,倒也是因禍得福,每天坐擁書城,摩挲善本秘籍,賞玩金石書畫,好不悠然自得。
克文藏書的散出,大約在袁世凱死后不久。時克文寄寓上海,因生計日窘,不得不以抵押珍藏善本,乃至賣字、賣文為生。最為書林熟知的是克文曾收有宋刻本《魚玄機集》,為清黃丕烈舊藏,跋識累累,甚是難得。當時,克文因急需現(xiàn)款,遂把該集和古錢幣一篋向人抵押得三千元,后又因傅增湘欲得是書,且不惜重金,便再贖回,讓歸傅氏。是書留有克文藏書印多枚。倫明《辛亥以來叢書紀事詩》半是驚奇半是感嘆地說:"一時俊物走權(quán)家,容易歸他又叛他。開卷赫然皇二子,世間何事不曇花。"《魚玄機集》現(xiàn)存北京圖書館,不過書中所鈐之印為"上第二子",而北各種文獻上所說的"皇二子",該集當時克文曾影印數(shù)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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