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革期間,揚州文壇多為逍遙派,無事常聚于萃園橋孫龍父先生之老宅談天說地。龍父先生之父為泰州名醫兼善詩文書法,故時而論及泰州方面的醫家書法。龍父先生說:“自古名醫多書家,清初有傅青主,泰州亦有其人,武簡侯是也。”這是我第一次聽到武簡侯的名字。后來泰州名宿葉大根先生過訪,在論及泰州書家時亦談到武簡侯的書法。我說:“可否幫我找一張武先生的字?”葉說:“此公傳世之作不多,恐不易得。“僅聞其名而不見真跡,不能不說是一件憾事。日前,在揚州八怪藝術國際研討會上見人傳閱一本新出版的書,順手牽過一看,書的封面上赫然題著“武簡候書法集”,眼睛為之一亮。隨手翻閱,越看越有味道,方信孫、葉兩前賢所說。
武簡侯于行醫之余與泰州文壇過往甚密,南社仲一侯、程習朋及其時寓居海陵的書壇名宿孫龍父皆為其好友。武簡侯的書法自成體系,精于楷書、行書和草書。武簡侯早年家貧,以竹桌為紙,蘸水而寫,水干后拭之再寫,時間長了,竟將桌面寫破,可見用功之勤。
據其自傳云,少時曾寫過顏真卿《東方畫贊》一類貼,而草書得力于孫過庭《書譜》。現就其遺存的墨跡看,其楷書、行書、草書均與所說不類。這說明武簡侯胸中氣象能吐納萬物,能從傳統中化解出來,融入自已的理解、意志,樹建自己的風格。顏真卿的楷書中宮松,筆勢鼓宕,得折釵股之姿。武簡侯在承接其浩然之氣的同時筆勢變得綿密,中宮屬相對收緊,將顏體筆勢之鼓宕變為險峻,而結體趨于沖和,內強外柔,系反向繼承,此和武簡侯生活經歷及胸中塊壘息息相關。孫過庭草書筆勢起生澀,用筆破而愈完,于險絕中求平淡,而武簡侯的草書拔茅連茹,得飄風驟雨之姿,風格外肆中閎,近于王羲之、張旭一路趣味,自有特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