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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8 耳聞與目見
女子自十四五歲至二十四五歲,此十年中,無論燕、秦、吳、越,其音大都嬌
媚動人;一睹其貌,則美惡判然矣。“耳聞不如目見”,于此益信。
[原評]
吳聽翁曰:我向以耳根之有余,補目力之不足;今讀此,乃知卿言亦復佳也。
江含徵曰:簾為妓衣,亦殊有見。
張竹坡曰:家有少年丑婢者,當令隔屏私語,滅燭侍寢。何如?
倪永清曰:若逢美貌而惡聲者,又當何如?
[述論]
世間的美人,聲、貌俱佳的固然好,奈何終究是少數。十四五歲至二十四五歲
之間的女人,由于生理關系,聲音都比較細軟動人,難分高下。但是一見到了容貌,
卻千人各面,美丑自別。
有的音聲婉轉,卻貌似無鹽;或者貌如天仙,卻聲若獅吼,都無法成全。看來
耳聞不如親眼見,眼見不如親耳聽,都是不無道理的。
生活中,我們常常在街上看見有美貌的女子,真是鮮花一朵!可惜一聽聲音,
不是沙啞,就是粗惡,或者一點文明的氣質都沒有,便會立即心中生厭起來,把那
種美感全部給打回去了。還有的人,穿得特別好,尤其是從后背看去,真是一個美
人胚子!可等你把車子騎到前面一看,卻完全出乎你的意料之外,大煞風景,真使
你不會再相信自己的眼睛了。
不獨對女人是“耳聞不如眼見”,即便是對天下的任何事,也都同此理。觀賞
風景亦是如此,人常說“看景不如聽景”,可見這看與聽之間是有距離的。聽人說
美,心馳神往,待至一看,不過如此!正如蘇東坡的一首詩所說的:
廬山煙雨浙江潮, 未到千般恨不消。
及至到時無一事, 廬山煙雨浙江潮。
未到之時,只聞其名,并且還加上了自己的無限想象,所以很美;及至到時,
看到實體,想象的成分被毀滅,便留下了遺憾。
人的名聲也是如此,有令名并不等于有美行。柳永的詞婉轉哀艷,尤其那句:
今宵酒醒何處?楊柳岸,曉風殘月。
真令多少人,尤其是美女黯然傷魂!然而等一見到他,竟然奇丑無比!人若能
只賞其聲,無求其貌,也就足矣了!
江含徵說的“簾為妓衣”,倒不是沒有道理的。人體是美的,但是當一個美人
赤裸裸地站在你的跟前,也許一開始你會激動不已。但過不了多久,你的欲望一旦
滿足了,心理上也就會膩了。
如果,一個并不怎么樣美麗的女子,穿著一件若隱若現的輕紗,便會顯現出一
種韻態來,卻會平添許多的美妙來,自然會勾起你的無窮想象來。這就是距離美,
朦朧美。人應該有一點神秘感,不要讓人一覽無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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