趣談古琴對中國禪文化的影響
三、琴境超越的解脫真諦
無獨有偶,在北宋時代的東坡居士也如同香山居士一樣,篤信佛教一生的他對古琴的偏愛成為其參究心愛的主要方式之一,號東坡居士的蘇軾(公元1037—1101年),與父洵、弟轍合稱“三蘇”。蘇軾的父母信佛,受其影響,蘇軾青年時代就親炙佛法,后習(xí)染漸深,他廣泛研習(xí)了《華嚴(yán)》、《維摩》、《圓覺》、《楞嚴(yán)》、《法華》等經(jīng),深有體悟,對禪師語錄又情有獨鐘,所作空靈冷寂的詩文,禪味禪境隨處可感,蘇軾也主張佛與儒、老融合協(xié)調(diào),肯定各有所長,各有特定價值,與白居易相似,蘇軾好佛也是為了吸取佛理,思索人生,求得心泰神寧,超然酒脫。佛教精神和空無思想對蘇軾的詩文創(chuàng)作和琴棋書畫的境界追尋產(chǎn)生積極的影響,東坡居士一生以琴蘊禪機,寓琴透禪諦,蘇東坡好琴,收藏有唐代名匠雷氏所制寶琴,《東坡題跋》中載:余家有琴,其面皆作蚹蛇紋,其上池銘云:開元十年造,雅州靈關(guān)村。其下池銘云:雷家記,八曰合。不曉其八曰合為何等語也。其岳不容指而弦不收,此最琴之妙而雷琴獨然,求其法不可得,乃破其所藏雷琴求之,琴聲出于兩池間,其背徽隆若薤葉然,聲欲出而隘,裴回不去,乃有余韻,此最不傳之妙。蘇東坡家藏寶琴,他一生奔波,無論走到哪里,必攜帶雷琴,除了自己拂弦自娛樂外,只有摯交琴友才能一彈,道士琴家戴日祥曾與蘇東坡等人游覽桓山,戴日祥鼓雷氏之琴,操《履霜》之遺音,為眾人助興。蘇東坡謫貶黃州時,訪定惠院東尚氏之第的海棠,在海棠樹下飲酒賦詩,酒酣微醉,著名琴家崔閑彈雷氏琴,作《悲風(fēng)曉月》,錚錚琮琮,意非人間也。這崔閑,字成老,號玉澗道人,為廬山處士,多才藝,妙工古琴,既是蘇東坡的忠實追隨著,又是蘇東坡的摯交琴友。
當(dāng)年歐陽修謫守滁州,作《醉翁亭記》刻石立碑,太常博士沈遵是個好奇之士,聞而往游,見瑯琊山水奇麗秀絕、鳴泉飛瀑,聲若環(huán)佩,竟留連忘返,以琴寫其聲,作琴曲《醉翁操》宮聲三疊,沈遵與歐陽修相遇,援琴鳴弦,歐陽修則歌以相和,并作《醉翁引》以敘其事,兩位文人琴家留下一段佳話,沈遵的弟子崔閑妙于琴理,常常遺憾《醉翁操》有曲無詞,就彈奏此曲,請?zhí)K東坡補詞,蘇東坡欣然命筆,《醉翁操》聲詞俱備,遂為琴中絕妙,人們爭相彈唱。蘇東坡補詞云:“瑯然清圓,誰彈響?空山無言。惟有醉翁知其天。月明風(fēng)露娟娟,人未眠,荷簣過山前。曰有心也哉此弦。醉翁嘯詠,聲和流泉。醉翁去后,空有朝吟夜怨。山有時而同巔,水有時而回淵,思翁無歲年,翁今為飛仙,此意在人間,試聽徽外兩三弦”。此時,歐陽修和沈遵都已故去,蘇東坡和崔閑以琴曲《醉翁操》聲詞合璧,追懷其師歐、沈二公。沈遵之子,號本覺禪師,蘇東坡將《醉翁操》詞書寫贈與本覺禪師,并作《書<醉翁操》后》云:二水同器,有不相入;二琴同手,有不相應(yīng)。今沈君信手彈琴而與泉合,居士縱筆作詞而與琴會,此必有真同者矣。卒覺法師真禪師,沈君之子也,故書以寄之,愿師宴坐靜室,自以為琴而以學(xué)者為琴工,有能不謀而同三令無際者,愿師取之。還作《禪房題壁》:“人生到處知何似,應(yīng)似飛鴻踏雪泥。泥上偶然留指爪,鴻飛哪復(fù)計東西。老僧已死成新塔,壞壁無由見舊題。往日崎嶇還記否,路長人困蹇驢嘶。”予本覺禪師。蘇東坡謫居黃州時,好友陳季常攜佳紙妙墨精筆求書于蘇東坡,當(dāng)時正逢蘇東坡的一位琴友求蘇東坡將所藏寶琴讓他彈一彈,琴友彈著傳世雷琴,蘇東坡則揮毫作書,所書皆為琴事,《雜書琴事》十則記載了古琴古今軼事和其琴學(xué)觀點,《雜書琴曲》十二則則記載了《子夜歌》、《鳳將雛》、《前漢歌》、《阿子歌》、《團扇歌》、《懊憹歌》、《長史變》、《懷盤舞》、《白紵歌》、《公莫渡河》、《瑤池燕》、《公莫舞》等琴曲的淵源傳播,是珍貴的古琴史研究資料。此琴友當(dāng)時指崔閑,蘇東坡《手澤》中曾這樣說:“家有一琴,廬山處士崔成老彈之,以為絕倫云”。又《詩自注》云:“家有雷琴甚奇古,玉澗道人崔閑,妙于雅聲,當(dāng)呼使彈”。有一次,蘇東坡和禮部員外郎楊杰一起聽著名僧人琴家賢師彈琴,賢師是杭州僧人,蘇東坡早在通判杭州時,就多與賢師交往,經(jīng)常聽其彈琴,切磋琴藝時隔十八年,又聽賢師鼓琴,賢師向蘇東坡求詩,蘇東坡倉卒無以應(yīng)之。楊杰說:“古人賦詩,皆歌所學(xué),何必已云。”楊杰便吟誦歐陽修《贈李師琴詩》,并對蘇東坡說:何不書此詩以贈賢師。蘇東坡便書《贈李師琴詩》送給老友僧人琴家賢師。此為元祐四年(公元1089年)九月間的事,翌年十二月,蘇東坡任杭州太守,一天游覽靈隱寺,聽方外交林道人論琴棋,蘇東坡有《書林道人論琴棋》:“元祐五年十二月一日,游小靈隱,聽林道人論琴棋,極通妙理。余雖不通此二技,然以理度之知其言之信也”。杜子美論畫云:“更覺良工心獨苦。用意之妙有舉世莫之知者,此其所以為獨苦歟”。 元祐六年三月十八日五鼓,蘇東坡船泊吳江,夢見方外交僧人長老仲殊彈一琴,十三弦,頗壞損,而有異聲,蘇東坡問:“琴為何十三弦?仲殊默而不答,但誦一詩云:“度數(shù)形名豈偶然,破琴今有十三弦。此生若遇邢和璞,方信秦箏是響泉”。蘇東坡夢中了然諭其意,醒來識之。這天晚上到蘇州,蘇東坡準(zhǔn)備等仲殊來訪時即以詩出示,便揮毫?xí)鴮懀形磳懲辏鸵娭偈膺迪蟻硪姡@嘆不已,蘇東坡便以贈之。從以上幾事看出,蘇東坡的僧人琴友不少,他們悟性極強,琴彈得很不錯,和蘇東坡交往多離不開古琴,蘇東坡還與杭州僧人思聰交往甚密,思聰嗜琴善詩,與蘇軾常一起彈琴唱和,蘇東坡對古琴極有興趣,文與可家藏一珍貴古琴,蘇東坡特為之作銘;王進叔亦蓄藏年代已久的古琴,蘇東坡作《書王進叔所蓄琴》,亦見蘇東坡對古琴的嗜好。有一次,蘇東坡和紀(jì)枉道久別重逢,令其侍者彈琴數(shù)曲,拂歷鏗然,正如若人之語也,蘇東坡興趣盎然,作了一首偈詩云:“若言琴上有琴聲,放在匣中何不鳴?若言聲在指頭上,何不于君指上聽”?此偈詩論及音樂的哲理,表達(dá)了蘇東坡琴學(xué)觀點,即琴聲為心聲,琴聲不在琴,亦不在指,而在心矣。蘇東坡的古琴美學(xué)思想在他的詩文中多有體現(xiàn),《舟中聽大人彈琴》云:“彈琴江浦夜漏永,斂衽竊聽獨激昂。松風(fēng)瀑布已清絕,更愛玉佩聲瑯珰。自從鄭衛(wèi)亂雅樂,古器殘缺世已忘。千年寥落獨琴在,有如老仙不死閱興亡。世人不容獨反古,強以新曲求鏗鏘。徽音淡弄息變轉(zhuǎn),數(shù)聲浮脆如笙簧。無情枯木今尚爾,何況古意墮渺茫。江空月出人響絕,夜闌更請彈文王”。 “江上調(diào)玉琴,一弦清一心。泠泠七弦遍,萬木澄幽陰。能使江月白,又令江水深。始知梧桐枝,可以徽黃金。”琴境與大自然融為一體,靜謐、玄闊、恬淡、悠遠(yuǎn)。中國文人的文化超越正是體現(xiàn)在追求這種遠(yuǎn)離塵世的意境以顯現(xiàn)一種“高蹈精神”、“自由情致”。中國各種文人傳統(tǒng)藝術(shù)里都充斥這種超越精神,尤以文人音樂為甚。中國幾千年宗法社會的文人士大夫?qū)崉t含兩部分,一部分為官宦,直接為統(tǒng)治者服務(wù);另一部分為在野書生。這部分中絕大多數(shù)是官宦隊伍的后備軍。這些文人士大夫的主流思想是“窮則獨善其身,達(dá)則兼濟天下”。如何“善其身”?人云“夫君子之行,靜以修身”,“非寧靜無以致遠(yuǎn)”,因此,“無纖塵”的境界是陶冶情操、鑄煉“高蹈精神”的最佳氛圍。再者,這群人當(dāng)中,在野書生固然懷才不遇,重權(quán)在握的士大夫也難免“伴君如伴虎”。官場的險惡、意識形態(tài)的禁錮,一次次大規(guī)模文字獄的摧殘,使通今博古、胸懷塊壘的文人士大夫們備受壓抑。一方面,文化修養(yǎng)使他們比農(nóng)夫更敏感,更細(xì)致,更富于創(chuàng)造欲;另一方面,文化對他們的內(nèi)在束縛也更多更緊。他們內(nèi)心的矛盾沖突是極其深刻的。人生何處是解脫?受忠君思想左右,不敢針砭時政、揭示矛盾,他們只得到塵世外的大自然、到抽象冥想中去馳騁他們的“自由情致”。而素居文人修養(yǎng)“琴棋書畫”之首的古琴音樂,運用散音、泛音、按音、走手音,在同度音和不同的八度音上,追求不同音色,以及用吟、猱、綽、注等手法所得到的音色變化,與節(jié)奏上的散板、慢板、不斷變拍速的傾向,使得古琴曲具有了“清麗而靜,和潤而遠(yuǎn)”的出世精神,絕不少詩情畫意;若論體玩抽象,亦不讓游走筆墨。古琴音樂可以說是中國文人音樂文化的象征,更是中國文人音樂超越精神的馳騁領(lǐng)域。中國古代有“士必操琴,琴必依士”的現(xiàn)象。古人認(rèn)為“頤天地之和,莫先于樂,窮樂之趣,莫近于琴”。古琴在中國弦樂器中,發(fā)音的琴弦較長,撥彈一個音,能持續(xù)一段相當(dāng)長的時間,因此它具備表現(xiàn)悠遠(yuǎn)意境的特定條件。古琴演奏者常在用右手撥彈出一個音后,靠左手的走弦讓曲調(diào)繼續(xù)進行。每逢此際,琴境中所蘊涵的此時無聲卻有聲,令人遐思綿綿。使得古琴曲具有了“清麗而靜,和潤而遠(yuǎn)”的出世特征。冷仙的《琴聲十六法》所述及的16種琴聲中,有13種即“輕”、“松”、“高”、“潔”、“清”、“虛”、“幽”、“奇”、“古”、“澹”、“中”、“和”、“徐”、從字面就能看出對出世意境的追求。因此,古琴音樂音響本身就具有超越塵世的個性,盡管具體到琴曲里,還有著表情較濃郁的樂曲,如《廣陵散》、大小《胡笳》、《墨子悲絲》等似如水墨畫般淡雅的描述性樂曲,如《平沙落雁》、《魚樵問答》、《鷗鷺忘機》等有著情感濃淡之區(qū)別,其音響特征,卻往往令傾聽者感到,表情再濃郁的琴曲,也似一位歷盡滄桑的老者之抒情:雖還有心緒波瀾,卻已不醉、不狂、不躁,超然俯視而已,哲思、體味多于激越宣泄,古琴音樂的個性特征與中國佛禪精神恰相吻合。而古琴音樂的傳神、移性、潛心靜慮的抽象作用及琴聲本身便具備的出世感,因此古琴便很自然地成為文人們表現(xiàn)淡泊、超逸,不與世俗同流合污的最好方式。一些文人索性把古琴本身當(dāng)做了超越精神的象征,陶淵明甚至撫弦琴以寄情,其詩日:“但得琴中趣,何勞弦上聲。”由于琴人們往往把古琴當(dāng)做超脫出世、與宇宙本體之“道”接軌的“樂道忘憂之器”,認(rèn)為琴聲皆“太古遺音”,故撫琴前,每每焚香沐浴、以示隆重。《琴言直則》要求琴人務(wù)必“潔心正身”強調(diào)“琴資簡靜”。琴界素講“五不彈”:疾風(fēng)甚雨不彈,塵市不彈,對俗子不彈,不坐不彈,不衣冠不彈。有些人則喜把琴案擺在竹林、月下,領(lǐng)略“獨坐幽篁里,彈琴復(fù)長嘯,深林人不知,明月來相照”的琴境。 蘇東坡《聽杭僧惟賢琴》又云:“大弦春溫和且平,小弦廉折亮以清。平生未識宮與角,但聞牛鳴盎中雉登木。門前剝啄誰扣門?山僧未閑群勿嗔。歸家且覓千斛水,凈洗從前箏笛耳”。又有《聽僧昭素琴〉云:“至和無攫酉夅,至平無按抑。不知微妙聲,究竟從何出。散我不平氣,洗我不和心。此心知有在,尚復(fù)此微吟”。從二詩中可見蘇東坡認(rèn)為琴以平和為美,因為古琴音樂正是平和之聲,足以和人意氣,感發(fā)善心。故爾要散不平氣,洗不和心。這是以平和為審美標(biāo)準(zhǔn),肯定琴聲而否定箏笛,聽了古琴音樂,歸家且用千斛水,洗凈從前箏笛聲。在《琴非雅聲》中,蘇東坡說:“世以琴為雅聲,過矣,琴正古之鄭衛(wèi)耳。今世所謂鄭衛(wèi)者,乃皆胡部,非復(fù)中華之聲,自天寶中坐之部與有部合,自爾莫能辨者。或云今琵琶中有獨彈,往往有中華鄭衛(wèi)之聲,然亦莫能辨也”。這正是:“嗜琴藏琴論琴事,推崇古琴大雅聲”。蘇軾不問戒律,寺院飲酒,讀經(jīng)吃肉,攜琴訪僧,所有這一切舉動實際都同往素菜中放肉一樣,是無住于戒律、勘破法我、一切本空、即心即佛的表現(xiàn)。他希望以此來破除僧人們對佛法、對戒律的執(zhí)著和機械認(rèn)識,以此來告訴僧人:“般若湯”、“木梭花”、“鉆籬菜”、心中有素,“素”永遠(yuǎn)都是“素”;心中有葷,“葷”永遠(yuǎn)也還是“葷”,一切又何必自欺呢?肉在哪里都可以吃,酒在哪里都可以喝,攜琴去游山玩水有時要比看一個老和尚有情趣得多,但是,蘇軾正是要通過這樣離經(jīng)叛道的行為,一方面表達(dá)出自己對佛理人生的深刻體認(rèn),實現(xiàn)與高僧大德另一種形式的精神交充;蘇軾在《維摩像,唐楊惠之塑,在天柱寺》詩中這樣描述他看到維摩像后的感受:“今觀古塑維摩像,病骨磊嵬如枯龜。乃知至人外生死,此身變化浮去隨。世人豈不碩且好,身雖未病心已疲。此叟神完中有恃,談笑可卻千熊羆。當(dāng)其在時或問法,俯首無言心自知”。元豐二年(1079),四十四歲的蘇軾已經(jīng)開始有些耳聾了,這表明他的身體狀況并不是很好。當(dāng)一個人由耳聰目明而逐漸聽不清鳥語蟬噪的時候,不僅意味著老之已至,更意味著多姿多彩的生活已逐漸離他遠(yuǎn)去了,此時,痛苦與悲傷的心情是可想而知的,但是,在《次韻秦太虛見戲耳聾》這首詩中,我們卻再次領(lǐng)略到了蘇軾的樂觀和灑脫:“君不見詩人借車無可載,留得一錢何足賴。晚年更似杜陵翁,右臂雖存耳先聵。人將蟻動作牛斗,我覺風(fēng)雷真一噫。聞塵掃盡根性空,不須更枕清流派。……眼花亂墜酒生風(fēng),口業(yè)不停詩有債。君知五蘊皆是賊,人生一病今先差。但恐此心終未了,不見不聞還是礙”。佛教中有八萬四千法門,也就是修行者入道的門徑,而“不二法門”是在這所有的法門之上的最高法門。在《維摩詰所說經(jīng)》中,當(dāng)文殊師利問維摩詰什么才是“不二法門”的時候,維摩經(jīng)沉默來回應(yīng)。于是,文殊感嘆說:“善哉善哉,無有文字言語,是真不二法門也”。是無法言語、無法表述的,也是無可表述的。因為它本身就是“無”,就是“空”,只有不執(zhí)著于一切言相才能契入不二法門。蘇軾從維摩詰的身上學(xué)到了很多東西,而他獨有的司性以及透徹的思考也使他將《維摩詰經(jīng)》中的思想精髓真正地運用到了生活之中;同時他也從生活的表象里挖掘出了佛法的意境。在《臂育謁告,作三絕句示四君子》:“小閣低窗臥晏溫,了然非默亦非言。維摩示病吾真病,誰識東坡不二門”?“小閣低窗”所展現(xiàn)的意境是那樣的安靜平和,盡管其中病臥的主人身體羸弱,但是,他卻有一顆比絕大多數(shù)人都要強健、瀟灑的靈魂;而他病中的心也如這周遭的環(huán)境一般靜謐安然,在這首詩中,他再次表述了他從沉重的軀體之苦中尋找出的“禪悅之味”,表述了他人生中的“不二法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