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詩里覓真知——讀《世紀老人的話:臧克家卷》
“老牛亦解韶光貴,不待揚鞭自奮蹄”,“背上的壓力往肉里扣”,“只要春風吹到的地方,到處是青青的野草。”……當我們誦起這些
耳熟能詳的詩句之時,一個世紀老人——臧克家的名字就會拂過我們的心頭。
臧克家,這個與詩并轡而行的名字,在風起云涌的20世紀的中國,給神州大地注入了無數高亢的激情,《難民》、《憂患》、《當爐女》、
《洋車夫》等一首又一首詩章,在撼動人心的同時,也激勵著無數中華兒女的革命熱情。他的詩歌,具有質樸、嚴謹、含蓄、凝練的藝術風格。這些植根于現實土壤中的詩歌,一問世就向世人展示了其強大的生命力。它一反當時輕視藝術的詩人們的標語口號化詩風和只唱戀歌的詩人們的神秘輕飄的詩風,帶來了新的勃勃生機和活力。聞一多先生曾評價道:“克家的詩,沒有一首不具有一種極頂真的生活的意義。”
對于臧克家,我們熟悉的是其創作的詩歌、散文等文學作品,而遼寧教育出版社新近出版的《世紀老人的話:臧克家卷》,則以一個全新的角度展示了臧先生的風采。
其實,《世紀老人的話》這套叢書的本意就是視這些世紀老人的人生閱歷、人生感悟為一種最寶貴的資源,用直接交流、對話的方式加以挖掘、整理、保留,可視為世紀老人的口述歷史,珍貴的史料價值是后人全面認識世紀老人并從中獲益的寶貴財富。《世紀老人的話:臧克家卷》正是遵從以上原則,對臧老的生活以及創作進行了全方位的回顧。
在這本書中,臧老自言:“我的脈管里流入了農民的血。”正因如此,描摹舊中國農村的風土人情,書寫舊中國農民的苦難生活,成為臧老以后文學創作的重要主題。因而,朱自清先生才會有以下評論,以臧克家為代表的詩歌出現后,“才有了有血有肉的以農村為題材的詩”。臧老至今,經歷了20世紀中國新民主主義革命、社會主義革命及建設的全部過程,其入過學,做過戰,隨軍采訪,主編雜志……這種生活境地、職業的變更,令詩人有了更豐富更鮮活的生活素材,也正是這些,觸發了詩人的靈感。而在提及目前詩歌的窘境時,臧老指出:一是時代的快節奏令人們不得不用更多的時間為生計奔波,因而以凝聚力、意境為美的詩歌讓人缺少時間凝眸;二是現代詩人對生活離得遠了,“有一些詩人,整日陶醉在個人的小圈子里,淺唱低吟,抒發著個人的情緒。”“這樣的詩人,實際上是把自己繞進了死胡同,也把讀者關在了新詩的大門外。”
同時,臧老的生活輾轉境遷,也與諸多文人、學者,如聞一多、茅盾、冰心、老舍、季羨林等人結下了深厚友誼。臧老的小女蘇伊曾寫道:“在他老人家的心目中,親情和友情這座天平上,友情的砝碼是重于親情的。”臧老閱后說:你寫的這幾句話甚得我心。用老人自己的話講,“我交朋友不分等級,不論大小,一律平等對待。”而從這部10余萬字的書中,字里行間,隨處可見臧老與朋友的珍貴友情。“文革”初期,抄家盛行。許多文人被迫“焚書、焚信”。王統照、老舍、田漢、吳作人等先生與臧老的通信、贈詩、贈畫被逼無奈付之一炬。臧老“用顫抖的手劃燃了火柴,火光中那些燒焦了的頁子輕輕飛起,欲去還留地充滿著依戀之情。望著滿屋飛舞的紙灰,我的心碎了。”愛屋及烏的戀友之情溢于言表。
時代的變遷,臧老感慨良多,而對于后人的殷殷希望,無疑也是青年人的立世良言。“上下求索,學海無涯,勤勉是雙楫”,“希望你們認真學習前人的成就,誠心尊重長者。而學習、尊重、取法、借鑒,只是為了一個目的:超越他們。”……詩人的廣闊胸襟與這些話語一樣,讓我們彌足感動。
“有的人,他活著為了多數人更好地活”,臧老紀念魯迅的詩句,也正是臧老至今的全身心之追求。以此結束本文,崇敬有之,自勉亦多。